冬日将近,路人行色匆匆。kc capital的会议室里一片寂静,楼天宇和廖一凡静静的坐着,在这样的时刻,谁都不再敢轻举妄动。办公室的其他人也仿佛感觉到了这样的气氛,大气也不敢出,显得静默压抑。

    衡泰的架构图还在墙上挂着,楼天宇死死地盯着它衡泰集团,几乎是中国的命脉式企业,它参股21家上市公司、直接或间接控股的企业遍布金融、地产、酒店、餐饮、娱乐、物流等几乎所有重要行业,steven一定是要对它出手了,一切尽在掌握,那么集团里必然有内应。但他不知道现在他还能做什么:他唯一知道的,就是他已经被kc capital扫地出门。而纽交所衡泰控股已经停牌多日,何时复牌遥遥无期,他们也不确定董事中究竟有谁能够站在他们这边。他是外人,苏棉衡已失势,苏原又没有根基。这片沉寂,是不是预示着暴风雨的来临。

    突然,门砰得打开,周斌一脸黑线:出事了!

    所有人冲到周斌的办公室,gee正魂不附体般在那里颤抖着:“这个演练的买入卖出系统,不知什么原因突然接入了申交所的在线操作系统,上午收市前都没发现,我们大量买入了15家申交所股票,涉及近40亿元的资本量,申交所指数暴涨3点7。”

    “因为指数暴涨和系统信息提示我们才发现。但是那时候已经来不及了。我们没来得及汇报,刚刚做了紧急对冲,目前损失……大约在4000万左右,”周斌急着解释,一脸愧疚。

    楼天宇和廖一凡互望一眼,“紧急对冲?”他们知道:对申交所而言,这是一次事故。如果成立以内幕消息操纵股票交易,不是件小事情,很快会有人查到这里来。

    果不其然,门外陈晓紧张地敲门:“申交所和证监会的官员来了,他们说接到举报有人操纵证券市场,他们在大会议室……”随后又补充道,“他们说了,全体员工,一个不能漏,统统过去集合,配合调查。”

    “这么迅速的行动力……”所有人都呆立在那里,他们连准备解释的时间都没有。

    周斌眉头一皱,问:“举报?谁啊?gee,你跟谁说过?”

    gee还在魂不附体地抖动,结结巴巴地好容易憋出一句完整的句子:“我……就跟鼎盛的alex问过,他是二级市场的专家呀,我的本科同学……”

    “你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!”周斌骂了一句,“alex是李立峰的干将,李立峰被证监会处罚被鼎盛赶了出去,alex已经在鼎盛成为了无主之人,这口气还没咽下去呢,巴不得我们赶紧从市场上消失,这种事情,怎么能问他?你要问也要问律师好吧!”

    “我原来是看美股的,对a股操作不熟啊,紧急对冲怎么做,律师哪懂……”

    “所以你就问了alex?”

    “是啊!”

    “alex说什么?”

    “他说能啊,做呗……”

    周斌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着他:“你早晚被人害死还替人数钱!”

    gee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。陈晓在旁边怯怯地说:“要不还是先去?”

    一群人有些谨小慎微地向大会议室走去。大会议室一眼望去人满为患,记录的、问话的,加起来就有十来个人。事情解释完毕,一个证监会官员问道:“这件事情,谁做的决定?谁操的盘?”

    gee一副快要崩溃了的样子。周斌刚要开口,只听一个低沉却又响亮的声音果断说道:“我。”

    周斌一怔,回头一看,随即急着跟众人解释:“不是啊,你们来的时候他刚刚才知道这件事情!”

    “我说了,是我负责的。我愿意配合调查。”廖一凡面无表情毫不动摇。

    “好,”官员应声起身,“把他带回去调查,其他人随时听令协助调查。”随即一群人纷纷离席。

    周斌瞪着眼不相信似地看着廖一凡。陈晓也分外惊讶,快哭出来了,但她的立场又说不了任何话。廖一凡经过楼天宇身边的时候,低声嘱咐了一句:“这里就交给你了,衡泰的方案,想清楚了再出手。”

    路过周斌的面前,他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,以示宽慰,随即走了出去。

    人刚一走,一群人就乱了锅。

    “怎么办?”

    “找人啊。”

    “找谁啊!”

    “律师,快找律师!”

    楼天宇随即掏出电话打,周斌和gee也纷纷给自己的朋友打电话,询问各种处理的可能。

    傍晚,苏原和叶小眉赶到,叶小眉将一份份文件拍在桌上:这些是在美国,以对冲的模式操盘不被认定为内幕交易的案例。

    楼天宇迟疑地翻了几份问道:“这些案例,能够直接适用中国吗?对证监会的定论会有决定性效果吗?”

    苏原叹了口气:“中国是成文法国家,和英美法系不同,况且这些不是中国案例,这些只有参考意义,但是没有直接适用的效力。”

    大家正在翻看文件的同时,叶小眉一把把苏原拉到身边问道:“告诉我,到底出了什么事?我当然愿意帮你找资料,但你干得好好的为什么辞职?连三个月的通知期都不履行,不了解的人还以为你被开除了!”

    苏原一时解释不清楚,胡乱找了个借口,“昨晚碰上jas性骚扰,我不想呆了。”

    叶小眉皱着眉看了她一眼,“如果你现在不方便说,我可以理解,但这样的借口还是省了吧。谁都知道,他是个gay……你当我是朋友,最好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我,我也好有准备看怎么帮你。”

    话音刚落,陈晓和廖一凡回来了,一群人迅速汇聚到一起。一瞬间,七嘴八舌的“怎么样?”“什么性质?”“有没有处理意见?”声音此起彼伏。陈晓眼泪汪汪地说道:“听下来的大部分意见,是构成内幕交易操纵证券市场。处理结果,可能是终身禁入……”

    众人惋惜又不甘的声音又此起彼伏起来:“怎么会这样”,“怎么办”。周斌蹭地跳起来:“我去跟他们说,我自首,这事情是我干的,老板根本就不知道啊!”

    苏原也急着说道:“我们可以想办法出意见,可以跟他们协商,正式处罚结果不是还没下吗?还有空间的!”

    “好了,你坐下。”廖一凡面色平静地指指周斌,随后冲着大家笑了笑,“其实,对于这个处理结果我倒是没什么意见,该承担的就得承担。我还真想干点别的,这行干得太累了。我休息休息去,养养身体……”

    楼天宇知道他在宽慰大家,走到他身边道:“我们不可能让你一个人背的,你就是去配合调查一下,还有很多时间,别急着做决定!”

    廖一凡微微一笑,走上前看似轻松却又无比严肃地对楼天宇低声耳语道:“别忘了,你还有衡泰的事要忙,美国那边还不知怎样,这个摊子只有你能抗。所以我这件事,越早有定论越好,趁他们还没那么快发现我们的人民币基金在干的事情,你懂吗?”

    楼天宇噤声,是的,速战速决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情。可是,廖一凡,这么多年对资本市场的坚持和努力,就在一瞬间将永久收手。这真的是他能够甘愿和认可的吗?

    “好了,都散了,让我清静清静,好好想想未来啊……”廖一凡轻松地说道。可是所有人都没有轻松的表情。

    周斌面带愧意走来,“老板,是我的责任啊,操盘的错在我,错了之后又没有及时通报。也许当时做了公告,就不会是这样的结果。这真的是我的错啊,你不值得!”

    廖一凡轻轻拍了拍他的肩道:“还记不记得,我曾经跟你说的,leadership最重要的两条?”

    “当然记得!第一条:合理分配工作。不过……第二条你没说啊……”

    廖一凡似乎因为他的牢记而面露欣慰之色,轻声道:“第二条,承担全部责任。”

    虽然轻言细语,但此刻的周斌顿时怔住。他目光炯炯地看着眼前的这个人,此刻的心中翻江倒海在这样一个追名逐利、贪婪嘈杂的市场,他有着天赋、资本、人脉,一切令他傲立金字塔顶端的资源,却从未对自己的原则失控,过着苦行僧一般的生活。

    第一次,他感受到:一直以为自己放纵不羁爱自由,而从何时起,他体会到可以为了一个人万死不辞,无论小眉遇到什么困难都仿佛是自己的,而无论眼前的这个人提出什么要求,他都会毫不犹豫地执行。

    所有的人都慢慢散去,他依然一动不动地站立在窗口。许久,他掏出电话,声音是少有的严肃:“淳儿,哥们知道这事儿麻烦你不合规矩,但,只有你能办成,而且,这事儿必须办成!”

    回过头,他突然止步,仿佛一惊charles正在玻璃门外站着,脸上是悲伤还是期盼周斌分不清楚。他慢慢地走到他面前。charles冲他谦和地笑笑。

    “你,是来找楼天宇的吧?”周斌一样谦和的声音。

    “不,”charles说,“我来找你。”

    周斌正视了他足有半分钟,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。

    “我知道,你有些他们所惧怕的东西。我想,我可能无法说服天宇,所以希望能请你,好好斟酌、好好劝劝天宇人生不长,等你到我这样的年纪,就知道:有些过去不必太纠缠,因为所剩已不多。你是聪明人,你懂的,对不对?”

    周斌无奈地思索许久:“说实话,我能体谅你。但是,我相信:人生总要有些愿意为之付出的执着,比如真相、比如美好、比如正义。否则,我们的生活,与苟延残喘又有何区别呢?这,你也懂的,对不对?”

    charles有些意外地望着他,无语良久,他拍了拍周斌的肩膀:“小伙子,你们的人生还如此美好,很多代价,不值得……你再考虑考虑吧,不要冲动。”

    说罢,沉沉的身影走出门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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