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天宇!”打开门,刘珍妮开心地在桌前等着他。桌上摆着意大利面和红酒。

    楼天宇看着她的脸,心中闪过一丝不忍。

    “我已经吃过了,我……不知道你来。”他的眼神透着歉意,但,只是歉意而已,没有心疼。

    刘珍妮的脸上浮现出低落的表情。

    那个夜里她鲜艳的双唇,迎接到的是一个落在额头的吻。那一声长长的喘息,让她的世界陷入无边的黑暗。没有什么,比自己心甘情愿迎上去的男人,最终只歉意地落在额头的一吻更能摧毁女人的自信了。她知道,自己不能让他甘愿。

    她不甘心。但是,不甘心又如何呢?她默默地收拾起桌上的餐具,走进厨房。

    楼天宇不发一言地从身后抱住了她她的心中酸楚,却甚至都不能有埋怨。这片刻的温情,也足以让她沉沦。她知道:他没有欺骗过她,没有给过她误会。是她,坚持要他的钥匙,她以为,她能让他感到这是一个家。

    “我送你回家吧,”沉默半响,楼天宇轻声在她耳边说道。

    “我还能经常看到你吗?”

    “当然啊,傻孩子!”

    刘珍妮露出苍白的笑容,只要能见到他,哪怕做不成爱人,也是好的。

    “那这段时间好好照顾自己吧,事务所会很忙,我不能经常来啦!”一瞬间,气氛变得简单轻松起来。

    “怎么了?这么忙?”拿起钥匙,两人走出门。

    “我也算在并购部门工作了好多年了,可是并购部门几个资深律师天天深更半夜地工作,没有歇过,搞得我也很紧张。老板不回家,我也只能拼命工作呀……”

    楼天宇拍拍她的肩,“回家吧,早就听说过,中国的工作压力大,亚洲人普遍比美国人努力。你考虑一下,回美国总部去吧,对你的将来也有好处,毕竟,你将来是个做美国业务的纽约律师啊。”

    刘珍妮默不作声,也许有些动摇了,“我不知道原来在中国的工作节奏是这样的,我很替你担心。”

    “呵呵,我是男人,傻孩子。”楼天宇摸摸她的头,“我们生来就是习惯竞争的生物。征服的快感,是女人体会不到的。”

    楼天宇的车,在申城的深夜里飞驰。平日里工作太匆忙,都是司机接送。他想念驾车的快乐,这一刻,他感到兴奋和精彩,一天的疲惫仿佛一扫而光。

    刘珍妮看着他眼中的晶亮光芒,暗自叹了口气。她知道,他所向往的征服的快感,自己给不了。在他看来,自己也许只是一只温顺的猫咪呢?

    月色静美,而她心中的无奈与不甘,让她对这座城市都不再有期盼。

    电话响了起来,刘珍妮摁了免提,steven的声音在车里回响:“kent,你刚才发的eil是什么意思?你要通盘考虑一下te领狮的收购方案?你要放弃技术开发?那我们收这个壳是用来做什么的?给人做芯片代工?”

    “steven,芯片代工的收益也不错,稳定增长,不一定毫无价值。”

    “bull**!我从来要的不是什么稳定增长,投资先看什么?big picture!我要个生产工厂干什么?你要我成为一个工厂老板,你做个车间主任吗?开工会?过年发点鸡鸭鱼肉?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人,哪有稳定这个词可讲,怎么来了中国就糊涂了?”

    “总之,对技术开发有限制我接受,也许时机还不成熟,也许将来野金医药董事局批准以后我们可以再考量,先把局铺好。”

    “野金医药?他们批准以后东西还能是我们的吗?那是家上市公司,信息披露、决策投票、股东大会……等所有完成你就算有技术也占领不了市场了……”

    “我了解你的想法,但我已经决定,收购文件律师已经在做了。就这样,你多保重,不用太担心。”说完,他平静地挂了电话。

    刘珍妮有些担心地看了看他,迟疑地问:“天宇?”

    话音未落,楼天宇转过头,看着她的笑容温暖如春,眉眼带着她难以抗拒的宠溺,却令她感到遥远与冰冷:“没事。”

    刘珍妮轻轻张开了她的唇,可是面对这句回答,她甚至不知道如何再开口问下去,不得不露出一个同样甜蜜的笑容,“嗯,好。”

    一大早,周斌冲坐在廖一凡门外的陈晓眨眨眼,右手一个拇指指向屋内的人:“老板最近怎么样?是不是忙疯了?”

    “还说呢!”陈晓皱着眉摇摇头,“每天24小时,他起码20小时在线,你瞧瞧”她顺手指了下眼前的电脑屏幕,正定格在廖一凡的电子邮箱,“昨晚8:37;10:24;凌晨1:08;2:52;3:48……平均每小时出个项目的eil,白天开会、晚上审文件,这简直就是拿生命工作的典型!”

    周斌正要凑前看电脑屏幕,陈晓一个侧身挡在他面前,挤出一个笑脸:“保持神秘,是老板必备素质之一!邮箱就跟牙刷一样,可以远观。但藏污纳垢的,细看不得”。

    “呵”周斌故作无赖状,“你都跟老板共用一把牙刷了!我们就参观一下嘛。”

    “去!没正经!”

    周斌斜眼故作沉思状地冲陈晓笑着道:“哎,我看啊,像这种钻石王老五,你天天在人家身边,赶紧做个戒托给拴住得了嘛,对吧?”

    “钻石王老五?”陈晓瞥了周斌一眼,“说得那是有钱有闲的阶级好吧?这种钻石?啧啧,”她一个个掰着手指向周斌抱怨道,“你看啊,没有时间、没有精力、没有情趣、没有特长,净度色泽切割,各个角度的次级货,除了好看,有什么价值?跟这种工作狂?切,我还不想守活寡……”

    “想不到嘛,见解不俗,高屋建瓴!你就不怕我给汇报了去,炒了你鱿鱼?”

    “您请便!”陈晓白了周斌一眼,“这世界看着养眼干活操心的秘书多了去了,能伺候的好你家廖老板的秘书,仅此一家!”陈晓抬起她干净利落的下巴,傲慢地直视着周斌。

    “呵呵”,周斌饶有兴趣地瞅着她,头向办公室里探了探,“那是,多少人削尖脑袋想挖我们angel,我可不敢给老板惹事!我去了啊……”

    “去吧”,陈晓漫不经心地说道:“他这两天研究最多的就是kc capital,小厨共享的上市路演计划到现在还没给反馈呢,tony催好几个电话了,麻烦你给提个醒儿去”。

    “是”!周斌边敲门边跟陈晓举了个手做敬礼状。陈晓噗嗤一声笑了出来。

    廖一凡正看着手里的一叠纸,抬头看到周斌,停顿了几秒,站起来,示意他坐到对面的沙发,表示有话长谈。

    周斌懒懒地伸了个懒腰,斜靠在沙发椅上,嘴里念叨着:

    “老大,小厨共享的路演,三家外资投行,每家都派了大中华区的董事总经理过来,打算**纽约旧金山全程陪同,一顿饭都不带拉下的!你说,现在这投行是混不下去了是怎么着?至于嘛?”

    “生意难做啊。”廖一凡缓缓道,倒不觉得有什么新奇,“怎么样?这次你陪着去,摆得平这些投行的家伙么?”

    “放心,小的保证完成任务!”周斌摆出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。

    “不过,有个顺便的事儿你帮着办一下。”

    “哎,老大,以后能不能先说顺便的事儿?我知道,你的顺便向来都是重点。”

    “孺子可教也,”廖一凡的手指冲周斌的脑门方向点了点,“kc capital美国总部有个叫steven lau的华裔,好像是楼天宇的顶头上司,找机会查一下他什么背景。”

    “kc capital?嗯……”周斌若有所思地深吸了一口气,“这个基金是有点奇怪,他们最近在中国参与的项目出奇得多啊,倒是在美国本土,都没有什么吐露出来的投资方向和计划。要不是听说他的大佬是美国人,资本都是美元,我甚至都觉得:它是打着美资旗号的本土基金。”

    “我找了几个朋友,刚到手一些关于楼天宇前任的消息。”廖一凡神秘地说。

    “前任?”

    “kc capital大中华区前任首席合伙人,王启。”

    “他怎么样?下岗了?怎么下的?”

    “他没有下岗,死了。”

    “啊?怎么死的?……累死的?”

    “很像心脏病突发,据说是圣诞节期间参加美国总部的合伙人会议太兴奋,突发心肌收缩困难,导致心力衰竭不治身亡。”

    “乐死的?”周斌咽了下口水,“这倒是种幸福的死法……”

    他忽然想到了什么,“哎?你刚才说,‘很像’,是什么意思?难道……你怀疑他是不听话……”周斌没有说完,又咽了下口水。

    “一个没有任何心脏疾病,45岁的青壮年,因为圣诞happy了一下就乐死了?这种死法可能有,但我不信。”

    “是缺乏说服力……但是,你想怎样呢?”周斌不解地望着他:“不是我们公司的人,不关我们项目的事,人你都不认识,你能干什么?”

    “人死了,和他有关系的人还在;岗位上的人离开了,岗位还在。”廖一凡一字一句道。

    周斌深深地看了他一眼:“你是想从楼天宇的身上挖材料?”

    “没错,我刚和楼天宇设立了一个人民币基金,你是我推荐去的董事。”

    “他想起你来啦?”周斌眼一亮。

    “还没有。”廖一凡神色有些暗淡。

    “那?”周斌睁大眼睛,“老板你开玩笑吧,我现在不过一个副总监,能去做楼天宇的董事?他居然同意?”

    “投资市场上,什么说了算?资本!第一期的钱是我出的,将来的融资渠道我至少掌握大半,谁可以做什么,当然我决定。你考虑一下,在路演的途中,你有的是时间仔细想想你的打算。”

    “这有什么好想的,我是你的兵,东西南北你指哪儿我打哪儿。但是,老大,你呢?我跟的是你,可不是什么楼天宇。”

    “我有禁止招揽的条款绑着呢,我要是先离开了,就挖不了你过去了。你先去,我再来。”

    “那你要被绑多久啊?”

    “三个月,”他思索了一下,“不过得看新风速递的进展,最迟……五月我一定到岗。”说完,他随手递来一个信封:“拿着,你的签约奖金”。

    “哟,老板,连这个你都准备好了?谢拉……哎!”周斌喜不自禁地笑着,乐呵呵地刚要伸手接,廖一凡一提手收回信封道:

    “哟,差点忘了,等下有个师傅来给我办公室里挂幅画,他要价2000,这里……”他从信封的厚厚一叠纸币中抽出5张晃到周斌眼前,然后拍在桌上,“给你500,把师傅搞定,我赶去开个会,先走了啊”。

    廖一凡打开门,把信封放在门外的陈晓桌上,边说边穿风衣,“搞定了的话信封问angel拿,搞不定那就等下次再拿吧,bye……”

    “哎!”周斌睁大眼睛从门里追了出来,哭丧着个脸,“老板,你知道我心软……这老弱病残孕的你那师傅占几个?叫我怎么下得去手啊?你这不是为难我嘛……”

    “这是锻炼你。”廖一凡头也不回地挥挥手消失在走廊尽头。

    周斌转头又苦着脸看向陈晓,陈晓立即飞快地将信封锁进抽屉,拿着钥匙冲他晃着,一副幸灾乐祸的“事儿搞不定别来找我”的表情。

    周斌眼珠一转,凑近陈晓冲着抽屉嘟嘟嘴说道:“哎,咱们3、7分怎么样?画的钱我出,你白挣!”

    陈晓好笑地用个手指指向他:“我的那份老板已经给啦,就防着你这个家贼呢!少罗嗦,钱包交出来,自个儿办事儿去,我盯着呢!”

    正说着,前台领着一位师傅过来了。周斌垂头丧气地“唉”了一声,一边嘟囔着“资本家的血都是黑色的、黑色的……”,然后深吸一口气,满脸堆笑地带着师傅走进廖一凡的办公室。

    陈晓忍俊不禁地坐定,摆出“有一场好戏可看”的架势。

    约莫半小时的时间,师傅一脸神清气爽地走出了廖一凡的办公室。陈晓随即起身,狐疑地看着跟在他身后出来的周斌。从前老板哪次“锻炼“不是搞得人仰马翻骂骂咧咧的?怎么今天如此和谐。

    周斌一脸神秘地冲她一声口哨,松快而又夸张地从她面前走了出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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